大約一年多前,我曾預言:全球經濟將進入「冰河時期」。未幾,雷曼兄弟就宣告破產,導致金融海嘯,全球經濟步入衰退。從此,「冰河時期」的說法,就予人一個深刻的印象。
我把當時的經濟前景描述成「冰河時期」,是因為我覺得今次經濟衰退的時間會比一般的衰退嚴重,為期亦會較長,不似是一個普通的冬天。
然而,事態的發展並沒有我原先估計的那麼嚴重。三十年代的大蕭條的情況並沒有出現。美國的失業率現時還不到10%,看來已不可能超越三十年代的25%。一般估計,全球經濟在暑假後已可恢復增長。現時已沒有人再感受到冰河時期的威脅了。
最近,可能是因為金融海嘯剛滿一周年,很多記者都打電話來問我,去年為何會這麼悲觀?現在是否承認看錯了?對未來是否已有新的想法?
無疑,事實已證明我的預言已很難兌現,但我不承認當年我是過度悲觀。若非各國政府都採用了非常手段去救市,全球經濟極有可能早已進入大蕭條。
可見,覺得事態嚴重的人不只我一個,全球大部分執政者都有類似看法。否則出手怎會這麼重。
我做事傾向作最壞打算。因為,若然對不利因素估計不足的話,屆時要付出的代價可能極為沉重。把不利因素預期得嚴重一些,可促使自己準備得充足一些。所謂「有備無患」就是這個道理。
當時的形勢的確非常惡劣。全球最大的保險集團面臨破產,非由政府出手打救不可;而美國五大投資銀行,一間破產、兩間被收購、另兩間亦要轉型。香港的信心股匯豐,亦由百多元一股,跌到三十餘元一股。這種情況很自然令人們覺得,有需要為此先作最壞的打算。
現時,在全世界政府的一致行動下,蕭條的威脅雖已過去,但全球經濟的一些基本矛盾,其實並沒有得到真正的解決。貧富懸殊問題、新生需求不足問題、產能過剩問題、資金缺乏正當出路問題、要靠借貸予沒錢還的人去維持社會需求問題、金融系統異化問題、周期性的經濟倒退問題……各國政府似乎都已決定放下不管。大眾都不打算去解決長痛,先解決眼前算了。
舊的泡沫是金融界吹出來的,現在已經爆破了。但世人們似乎都不願去面對泡沫爆破後的現實。仍在懷緬有泡沫時的幻覺。在這種情勢下,政府只好親自出手,接棒去吹一個新的、更大的泡沫,去代替已爆破的泡沫。
從這個角度來看,「冰河時期」的威脅並沒有真正過去,只是被延後罷了。情況可能與八十年代初的那次衰退差不多,而不會像三十年代的那次那麼嚴重。
在這種情況下,我們必須以「冰河時期」不會很快出現的前提下,來作下一階段的部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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